
东部新城某饭店供奉的关公像。
近日,去宁波东部新城某饭店用餐时,见一关公雕像立于门厅内,不免驻足瞻望。只见那关公头戴红盔,身着绿袍,丹脸凤眼,长须美髯,左手按剑,右手持青龙偃月刀,威风凛凛,气宇轩昂。
一身正气的关公,令人心生敬仰。
这几天,恰好读到有“补白大王”之称的文史专家郑逸梅的《三国闲话》,书中说,有清一代,“农历五月十三日,旧俗祭祀关公,设三牲,且有庙会。巡抚进香,所有武官及武举人、武秀才均随之跪拜”。这才知道,端午祭过屈原后,到了五月十三,便是祭祀关公的日子了。
他的优秀品质足以受万人景仰
因为一部《三国演义》,在中国乃至东亚,关羽的形象妇孺皆知。相貌堂堂、武艺高强、赤胆忠心、义薄云天,无论哪一样品质都足以受万人景仰。
那么,历史上的关羽是个怎样的人?
1800多年来,江湖上从来没有停止过关于关羽的传说,但正史《三国志》中的记载无疑是可信度最高的。
《三国志·蜀书》中说到,关羽字云长,河东解(今山西运城市)人。因年轻时涉及命案,流落至涿郡(今河北、北京一带)。遇刘备招兵征讨黄巾军,刘、关、张得以聚首,“寝则同床,恩若兄弟”,从此关羽跟定刘备。
汉献帝建安五年(200年)官渡之战前夕,刘备投奔袁绍,关羽在一场战斗中被曹操擒获,“拜为偏将军,礼之甚厚”,关羽斩颜良、解白马之围,以谢善待之恩,曹操又进封关羽为汉寿亭侯,试图以高官厚禄打动对方,无奈关羽心中只有一个大哥刘备,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的他历尽艰辛,最终回到刘备帐下,兄弟重聚。
不久,关羽随刘备投刘表。赤壁之战后被封为襄阳太守,驻守江北。建安二十四年(219年),在樊城擒于禁、斩庞德,水淹七军,威震华夏。一年后东吴吕蒙白衣渡江,袭取荆州,“(孙)权遣将逆击羽,斩羽及子平于临沮”。
相比于《三国志》中“简历式”的记录,《三国演义》对关羽的描述则生动得多,更加故事化,突出情节的曲折跌宕。
正所谓“一将功成万骨枯”,赫赫战功建立在无数人沦为“炮灰”的基础上。比如温酒斩华雄、三英战吕布、斩车胄赚徐州、斩颜良诛文丑、千里走单骑、过五关斩六将、战长沙收黄忠、单刀赴会,直至水淹七军迎来人生高光时刻。之后大意失荆州、败走麦城……每一段都足以拿来拍成影视、做成戏文,千古传颂。
即便在英雄辈出、猛将如云的汉末三国,关羽仍岿然屹立于群雄榜的顶端。这样的关公,谁能不爱?
衍生出众多以关公为题材的文艺作品
无论哪朝哪代哪个民族,都有与生俱来的英雄崇拜。
在中国,关羽是历代公认的“武圣”“战神”,以他的英雄事迹为题材,诞生了大量的文艺作品,涵盖文学、绘画、雕塑、建筑、工艺美术、戏剧、音乐、影视等多个门类。
戏剧领域,以“元曲四大家”之首关汉卿的《单刀会》最为出名。该元杂剧全名《关大王独赴单刀会》,共四折,写的是关羽凭借一腔智勇,单刀前往东吴鲁肃设下的“鸿门宴”,最终安全返回的故事。
这部荡气回肠、充满英雄主义情结的剧本,被改编为京剧、昆曲、川剧、汉剧、徽剧、粤剧、秦腔、同州梆子、豫剧、河北梆子等剧种,无数次搬上舞台,光耀梨园。
值得一提的是,宁波人周信芳曾在上海京剧院版的《单刀会》中饰演关公一角,广受好评,成为经典。除了《单刀会》,周信芳还在京剧《华容道》中演过关公,与他搭档饰演曹操的,是有“金霸王”之称的一代名角金少山。

周信芳(左)在《单刀会》中饰关公。(资料照片)
历史上以关公为题材的绘画很多,明代商喜的《关羽擒将图》是较有代表性的一幅。
商喜,字惟吉,濮阳(一作会稽)人,是宣德年间(1426-1435)宫廷肖像画家,官锦衣卫指挥。
《关羽擒将图》是其目前仅存于世的两件作品中的一件,此画绢本设色,纵200厘米,横237厘米,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。画的是关公水淹七军、生擒庞德的故事。
全图共六人,主角是关羽和庞德。左上部分,关羽蓝巾绿袍,全身披挂,长髯飘拂,凝神危坐。有指向意义的是,画中关羽的丹凤眼是睁开的。按照《三国演义》的说法,关羽的眼睛平时是微闭的,一旦张开,就表明他要杀人了。
右下部分,庞德上身裸露,赤脚,双目怒睁,咬牙切齿,面对死亡全无畏惧。两位主角互有呼应,戏剧性的冲突产生一种张力。
此图线条流畅中显刚劲,顿挫有力。色彩红绿金粉,鲜艳夺目。画法带有壁画特色,尺幅宏大,视觉冲击力尤为强劲。

明·商喜《关羽擒将图》
资料记载,关羽有三子一女,其中关平为义子,与关羽同在麦城被擒赴死;关兴后随诸葛亮北伐时战死;三子关索则在野史和民间传说名气极大,比如明代成化年间的戏曲唱本《花关索传》中说,关索娶了三个妻子,后来随诸葛亮渡泸水征讨孟获。《水浒传》中的好汉杨雄大概是他的“迷弟”,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“病关索”。
东吴孙权曾向关羽求联姻,希望能将其女关银屏嫁给自己的儿子,不料关羽丝毫不给面子,以一句“虎女安嫁犬子”严厉拒绝,最终导致孙刘联盟破裂。
《三国志》中说,关兴有两子。野史称,263年魏灭蜀时,庞德之子庞会就在灭蜀的钟会和邓艾手下,魏军攻陷成都后,庞会灭关公后代满门,报了杀父之仇。
不过,后人出于对关公的敬重,一直传说关公子嗣不绝。比如《水浒传》中的关胜、《说岳全传》中的关铃,不仅相貌与关公一样,连兵器、坐骑也无二致。
宁波人对关圣特别尊崇
虽然没有史料表明关公到过宁波,关公在宁波也没留下什么痕迹,但其忠勇尚义的精神,却受到宁波人格外的尊崇。
1893年7月14日《申报》上,有一篇题为《月湖避暑记》的文章称,“宁波崇奉关圣较他处为尤盛,五月十三日相传为关圣诞辰,如日湖之延庆寺、月湖之陆殿、贯桥头之行宫、药王殿侧之连山会馆,皆供奉关圣像,栴檀馥郁,果饵纷陈。先一夕悬灯结彩,雇梨园子弟登场奏技,他如道署之关帝殿、税关之武帝庙、六营之教场、江夏之各信局,或唱戏,或歌曲,锣鼓喧天,笙歌拂地,凡两昼夜始止。青衫红粉结伴来游,较之元夜放灯有过之无不及也”。
据不完全统计,宁波城乡建有多座关帝庙。描绘于清代的《宁郡地舆图》上,标注了近110个社庙,其中关帝庙就有十几座。
比如鄞州大嵩有一座,瞻岐的茶亭有一座关圣殿,东钱湖前堰头村有一座关圣庙,“小白宫”附近的环湖路边也有个关帝庙。
原慈溪县慈城公社金沙大队(今属江北区)有一座关帝庙,里面有关羽和周仓的泥塑像,1969年被废弃。
如今象山石浦渔港古城内,也有一座关帝庙,建于明代洪武年间,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。
最著名的,则要数海曙区月湖畔柳汀街北陆殿桥西的关帝殿。始建于明崇祯三年(1630年),清康熙年间重修,殿内供奉关公神像;民国四年(1915年),官方颁定祀典,将关羽和岳飞合祀,改名为“关岳庙”。后来又恢复为关帝庙。
1994年至2001年期间,宁波粮食部门曾在此开设以“十点利”而闻名的关帝庙商场,2003年“退商返景”,使用权划归佛教居士林。

海曙月湖畔的关帝庙现属佛教居士林。

海曙关帝庙中的关公像。

位于海曙的关帝庙。
关帝庙往西,有一条沿月湖南北向的偃月街。其名字的得来,不知是街的形状像倒挂的月亮,还是因为关公的兵器叫青龙偃月刀。

民间有个说法,每到五月十三必下雨。因为这一天是祭关公的日子,关公要在这天磨他的青龙偃月刀,这一天下的雨,叫关老爷磨刀雨。
今年的6月8日是五月十三,不妨验证一下,看届时宁波下不下雨。
作者简介
楼世宇,毕业于中国美院美术史论系,宁波市作家协会会员、宁波市美术家协会会员,爱好文史和艺术,现为《宁波晚报》编辑。
作者 楼世宇 编辑 刘挺